放下電話，何之初拿著一杯紅酒坐在窗前，看著窗外的無邊夜色，心情出乎意料的輕松。

終於，讓他等到這一天了。

他的那些準備，也不用拿出來了。

不戰而屈人之兵，才是上策。

他對著夜空舉起酒杯，“祝你生日快樂，my-princess。”

……

顧念之掛了電話就睡了。

她睡得不是很安穩，並沒有做夢，但也沒有覺得很踏實，一顆心晃晃悠悠吊在半空中，有種上不著天，下不著地的不真實感。

半夜醒來的時候口渴，突然想起來霍紹恒說要她答應他一個條件就分手，所以她為什麽要答應他？

分手是她提出來的，霍紹恒同不同意其實沒有多大關系。

而她答應他這個要求，不過是想好聚好散，為他這麽多年的悉心教養畫上一個句號。

愛情沒有了，敬意還在。

霍紹恒是個值得尊敬的好男人，華夏帝國有他，是國家和人民的福氣。

顧念之翻個身又睡了。

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周日早上八點多。

顧念之揉了揉眼睛，慢吞吞起床，披著睡衣去浴室又沖了個澡，才徹底清醒。

打開衣櫥挑了半天，挑出一件正紅色高領寬松袖收腕羊絨連身裙，配了自己喜歡的stuart-weitzman長靴。

長發披肩，臉上不施脂粉，素面朝天，但是肌膚晶瑩，白膩下透出潤潤的粉，雙眸玲瓏剔透，顧盼自如。

這個樣子，一定能給彼此留下最好的印象。

匆匆忙忙剛剛抹了潤膚霜，手機鈴聲就響了。

“雨紛紛，舊故裏草木深，我聽聞，你始終一個人……”

這是霍紹恒的專屬鈴聲。

顧念之拿過手機劃開，就聽見霍紹恒低沈渾厚極有質感的嗓音從手機裏傳來：“念之，我到你樓下了。”

“我馬上下來。”顧念之忙背上自己在德國買的愛馬仕verrou小包，推門出去。

馬琦琦在客廳吃早餐，見她一身紅色從屋裏出來，美得絢麗奪目，忙捂著眼睛假裝大叫：“my-eyes！my-eyes！”

顧念之笑著輕輕踢她一腳，急匆匆出了門。

來到樓下，看見霍紹恒身姿筆直地站在他那輛銀灰色賓利suv旁邊，居然穿得不是將官常服，而是正兒八經的軍裝。

肩上的星星簡直要閃瞎顧念之的雙眸。

顧念之眨了眨眼，心想，霍紹恒居然跟她是一樣的心思……

兩人都想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。

果然是她認識的霍少，這樣幹凈利落才像他。

顧念之微笑著走過去，說：“你穿軍裝很好看。”

霍紹恒挑了挑眉，目光中毫不掩飾他的驚艷，“你穿紅色連身裙也很好看。”說著，他極紳士地拉開車門，讓顧念之坐進去。

顧念之就坐在副駕駛座上。

這一次，她發現這裏沒有別人。

看來是真的要跟她談分手了，陳列沒在，大雄哥和小澤哥也沒在。

顧念之心裏的忐忑不安消失了。

昨天要是知道陳列在車裏，她不會說那麽絕情的話。

在人前總得給霍紹恒留點面子，是吧？

不過後來她也想通了，反正是要分手，有沒有面子都一樣。

霍紹恒上了車，帶著她往校外開去。

“這是要去哪兒？”顧念之看著車行的方向，好像是往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去的路？

她有些不安了。

“去總部駐地。”霍紹恒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又不是沒去過？就算要跟我分手，也不會從此就跟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吧？”

顧念之：“……”

其實她真想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以外，不要有私下來往。

今天就算是她最後一天去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吧。

說實話，她對那個地方，那裏的探員們還是有感情的。

是他們保護了她七年，現在還在繼續保護。

一時又想到那兩個因為她死在德國的外勤特工，心裏又不好受了。

顧念之移開視線，看向車的另一邊，沒有再說話。

霍紹恒也沒有再說了，兩人一路沈默，開到了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的辦公樓前。

沒有停在霍紹恒的官邸門口，顧念之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。

霍紹恒拉開車門，讓她下車。

顧念之仰頭看了看十幾層大樓，“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？”

他們倆站在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辦公大樓前空曠的場地上。

四周都是火紅的楓樹，頭頂的藍天飄著朵朵白雲，偶爾有幾只鴿子飛過長空，鴿哨似有似無地在耳邊回響。

霍紹恒帶她來到他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，他看著她，最後一次問道：“念之，你是真的想跟我分手？”

顧念之仰頭看著他俊美得直指人心的容顏，靜靜點頭。

她已經說了很多次，不想再說了。

霍紹恒站在她面前，凝視著她，終於又說：“我昨天說過，你答應我一個條件，我就同意分手。”

顧念之再次點頭，輕聲說：“只要不違背法律和道義，我會答應你。”

霍紹恒抿了抿唇，從身邊的會議長桌上拿起一個文件袋，上面蓋著“機密”的紅戳印。

“好，我們可以分手，只要你答應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霍紹恒將那文件袋放到顧念之面前。

“你說什麽？！”顧念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她有些呆滯地看著霍紹恒，腦子裏亂哄哄的，直覺霍紹恒不按牌理出牌。

“我說，我們可以分手，只要你答應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霍紹恒不緊不慢地說，姿態閑適，但是目光卻有些緊張。

“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，為什麽要再給你一次機會？”顧念之握了握拳，“霍紹恒，不是只有你會玩文字游戲。”

“這不是文字游戲。”霍紹恒站在她面前，強烈的身高壓制讓顧念之有些窒息，他垂眸看她，“我們分手，代表以前的一切都結束了，也代表一個全新的開始。——難道分手了，我們就不能再在一起了？你就不接受我的追求了？”

顧念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，瞪大了雙眸：“你追我？！”

像是聽見世上最荒謬的話，實在難以置信。

不知怎地，看見顧念之這樣的反應，霍紹恒覺得心微微地疼。

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，繼續鎮定地說：“對，我追你。只要你答應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就同意分手。”

顧念之費了好大勁，才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。

霍紹恒居然說要追她了，如果是在去德國之前的她聽見這番話，該是多麽高興……

顧念之用手捂著胸口，看了霍紹恒好一會兒，才搖頭說：“不。”

“這不公平。你能撩我，卻不允許我追你。”霍紹恒背著手，往前走了一步，離顧念之更近了，“天底下哪有這種事？既然你不答應我的條件，那就不分手了。”

“當然要分！”顧念之跺了跺腳，用手指著霍紹恒警告說：“你別再過來了！”

霍紹恒沒有停下腳步，往前又跨了一步，“那你說，是同意還是不同意？”

顧念之怔怔地看著霍紹恒，飽滿的菱角唇囁嚅翕合，過了一會兒，才定了定神，跟霍紹恒講道理：“霍先生，你這樣說，我很高興，但是，我們之間的問題，不是這麽簡單，不是你來追我，一切就能解決的。”

“所以你的解決辦法，就是一勞永逸的分手？”霍紹恒瞇起雙眸，“這個辦法好像也不怎麽高明。”

“可是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。”顧念之很堅決。

她配不上他，所以她自慚形穢選擇圓潤地滾蛋。

“如果我有更好的辦法呢？”霍紹恒伸出右手，對著顧念之的方向，“來，回到我們開始的議題。你答應我的條件，我答應分手，怎麽樣？成交？”

顧念之狐疑地看著霍紹恒，他要做什麽？

“不答應？好，我們不分手。”霍紹恒再上前一步，已經將顧念之圈在墻壁和他的懷抱之間。

顧念之忙推了推他，“霍先生，這是在你的辦公樓！你不想我叫出什麽不好聽的吧？！”

“你叫啊。不管你叫什麽，我都不在乎，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。”霍紹恒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掙紮、糾結，看著她遲疑、猶豫，也看著她漸漸堅定、勇敢。

“好，我答應你，你可以追我，但是，我也不一定要接受你的追求。”顧念之昂起頭，不甘示弱地看著霍紹恒。

“可是你答應要給我一次機會。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追求，怎麽叫給我一次機會？”霍紹恒說得滴水不漏，邏輯似乎自成一體。

顧念之也是頭一次發現，霍紹恒的口才居然這麽好！

她張口結舌看著霍紹恒，腦子裏隱隱覺得不對，但又想不出是哪裏不對。

她要擊敗霍紹恒的說辭，就必須找出他邏輯上的漏洞，可是他的邏輯圓滿得跟用圓規畫出來的圓形一樣，她似乎找不出漏洞。

如果要一定要反駁的話，好像只有反悔一條路。

可是如果她反悔的話，霍紹恒又揚言不分手。

這可到底要怎麽辦？！

就在她糾結到極點的時候，霍紹恒將那蓋著“加密”紅戳印的文件袋打開，從裏面拿出兩份文件和兩個小紅本，攤開放在她面前。

“念之，再給我一次機會。這一次，我們不戀愛了，我們直接結婚。結婚證我已經準備好了。這裏是一份已經被批準的結婚申請，這裏是我已經簽過字的結婚登記表，你只要在這上面簽字，我們就是正式夫妻了。”霍紹恒拿出筆，塞到已經手足無措，臉色發白的顧念之手裏，“你別慌，這裏還有一份離婚申請，我已經簽過字。你給我三年時間，三年之後，如果你覺得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，你就在這份離婚申請上簽字，我們的婚姻關系馬上解除。”

顧念之被霍紹恒接二連三的轟炸，聰明的大腦已經停止運轉了。

她有些不明白，她明明是來跟他談分手的，怎麽就從分手一下子跳到結婚上去了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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